诗经里的素食，养眼又养心

有人说《诗经》是一部吃货合集，字里行间，都是野菜春蔬，都是食品香气。

阳和起蛰，品物皆春，无碍让光阴溯洄，去看一看，舌尖上的诗三百，喂饱眼睛，喂饱心。

【荠】

行道迟迟，中央有违。

不远伊迩，薄送我畿。

谁谓荼苦，其甘如荠。

--《邶风·谷风》

三月三戴荠花，桃李羞繁华，干巴巴的荠菜，开在田间地头。白色的小白花，似繁星落人世，点点坠如雨，撒在江南大地的褐色土壤上。

荠菜的味道，诗经里说了，甘美如饴，从地步里挖来，用来做春饼馅，宁吃荠菜鲜，不吃白菜馅。

美食家苏东坡，也不会放过这时令的野菜，用荠菜来煮粥，明目利肝，古称百岁羹。

【蘩】

春日迟迟，卉木萋萋。

仓庚喈喈，采蘩祁祁。

--《小雅·出车》

蘩，又叫白蒿，三月沐风，空山凝云，行走在田间陇上，一簇簇嫩绿，被白茸茸包围着，那就是白蒿。

涧渚之边，池沼之间，阳春里的少女，采一把白蒿，忙着为春日大典准备。

而除了祭奠使用，白蒿和干面粉搅拌匀称，上锅蒸熟做成麦饭，吃一口，春乏全都解了。

【薇】

采薇采薇，薇亦作止。

曰归曰归，岁亦莫止。

--《小雅·采薇》

岁初而暮，物换星移，采薇人归心似箭，从春光到冬寒，所采的薇也从嫩芽，到茎叶变老，这首采薇，满是离人愁。

薇，是野豌豆，又叫大巢菜，东坡教师说过：“菜之美者，蜀乡之巢”，春季采下嫩芽嫩梢，清炒炖汤，凉拌热食两相宜。

古时，采薇多是为了充饥，小小的野草，承载着民生几多困难，而如今，豌豆苗则成了偶尔换咀嚼的一道春菜。

【黍】

彼黍离离，彼稷之实。

行迈靡靡，中央如噎。

知我者，谓我心忧；

不知我者，谓我何求。

--《诗经·王风》

黍离之悲，古来动人，中国人向来，对粮食与土地，饱含蜜意，面临着一片金黄旷野，看着长在此中的黍子，故国之情，溢于言表。

黍为黄米，作为五谷之首，一碗黍米饭，蒸出来有特别的香气。滋肝养肾，养生极佳。

黍米还能拿来做年糕，炸出的年糕颜色金黄，蘸上糖桂花，咬一口，脆香被甜软包裹。

【菽】

采菽采菽，筐之莒之。

正人来朝，何锡予之？

--《诗经·采菽》

五谷之中，菽为豆类总称，七月亨葵及菽，葵菜和大豆，早就是前人桌上的寻常食材。

大豆保岁易得，可以备凶年，即使是在恶劣的土壤里，大豆也极易存活，劳绩不佳或遇灾年，豆类就是救命粮。

古时仅有位置较低的穷人，会把豆类作为主食，而前人的无量伶俐，早把豆子吃出了把戏，拌着吃、烧着吃、炒着吃，磨成豆乳，制成豆干，豆里有食趣。

【稻】

六月食郁及薁，

七月亨葵及菽，

八月剥枣，十月获稻，

为此春酒，以介眉寿。

--《诗经·国风》

十月收秋稻，稻香可十里，作为自古以来的主食，米香是恒久安定的幸福泉源。

而秋稻劳绩的米，是最合适做来年春酒的质料，秋冬开酿，藏一整个冬天之后，待到春日开启，以期长命。

【梅】

摽有梅，但是七兮。

求我庶士，迨其吉兮。

摽有梅，但是三兮。

求我庶士，迨其今兮。

--《诗经·国风》

纷繁落地的梅子，有小姐提篮来采，而正值芳华光阴的少女，也要劝君惜取啊。

疏梅弄影又逢春，梅花开醉人，漫山遍野如飘雪结的梅子也是入口生津，酸酸甜甜的，是少幼年女，情窦初开的味道。

【桑】

桑之未落，其叶沃若。

于嗟鸠兮，无食桑葚。

于嗟女兮，无与士耽！

士之耽兮，犹可脱也！

女之耽兮，不成脱也！

--《诗经·氓》

上古时期，桑是与人们，接洽最严密的植物，五谷之外，桑叶子能养蚕抽丝，桑果能充饥，诗经里的采桑女，俯拾皆是。

熟透的桑葚，红得发紫，紫中透着晶亮的黑，一口咬下，丰满的汁水染透唇齿，清甜却留在了喉舌，桑葚里，唱得出青草香，自有山川气味。

【木瓜】

投我以木瓜，报之以琼琚。

匪报也，永以为好也！

--《诗经·国风》

诗经里的恋爱，是始于少年知慕少艾，情愫方生却无以言表，唯有互相奉送，有赠我以微物，我当报之以重宝。

你送我木瓜，我便回赠美玉，美玉虽美，但木瓜却也是苦涩适口，长椭圆形，色黄而香。

不外，诗经里的木瓜，不是今天我们所知的番木瓜，它结着洁白的小花，瓜果平滑响亮，不克不及直接下肚，还要先煎煮一番，想必，也是别有风味。

【李】

丘中有李，彼留之子。

彼留之子，贻我佩玖。

--《诗经·王风》

李花开的时节，天下都是一片白，如梦似幻，比拟花开的诗意，李子却是酸甜青涩，自古又被称为不言之果。

李子固然好吃，多食却伤脾胃，以是很早开头，李子就用糖腌制，被制成了果脯，加应子由此得名。

孔子说：“诗三百，思天真”有的是草木如织的浪漫，有的是食味人世的乐事。穿过千年，透过字里行间，万物天然的原始香气，裹挟着诗情画意，挑逗你早已跳动的味蕾，一部诗经，也是半部“吃经”。